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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教授”，说的是深圳大学“人事教授委员会”和“计财教授委员会”的26名教授。“布衣教授”是深圳大学校长章必功对他们的尊称。26名教授分别来自深大的各个系和不同专业，在深大都没有一官半职。但别小看这些没有任何官衔的“布衣教授”，他们在深大掌的“权”可大啦！管人、管钱，有权质询院长、处长……拿计财教授委员会主任孙秀泉的话来说：“大学最大的权力无非就是管人管钱，说我们是深圳大学最有‘权’的人也不为过。”
教授委员会参与管理，是深圳大学为了建立党领导下的现代大学制度正在推行的一系列创新实践之一。这一创新之举，在深大实施已近三年。
“500多名教师都是经我们投票决定进来的”
这是深圳大学2009年新开办的医学院前不久招收一名教师的场景：15名面试官中，除了医学专家，还有4名与专业不沾边、也没有任何行政职务的教授。而这4名“布衣教授”，将对最终的录用起到关键作用。
“请说说您最新的研究项目？”“在刚刚提到的实验项目中，您负责哪部分？”“布衣教授”们的一个个提问，抛向了接受面试的来自美国的应聘学者。
担任深大人事教授委员会主任的王晖告诉记者：“自2006年起，深大要进老师，得先过我们教授委员会这一关。我们这关通不过，一个教师也进不了。”
每个面试人选都要经过教授委员会确认。在面试环节中，人事教授委员会邀请人事处、医学专家和教授委员共同组成一个面试委员会进行面试，然后再由人事教授委员会通过投票，将确定人选报校长办公室审批。
通过这一系列程序，2009年深大医学院已引进9位具有海外背景的学科带头人。整个定人选的过程，校长办公室不干预；而不经教授委员会投票通过，校领导不能随意增加人选，也不能招进一名专职教师。
为了检验人事教授委员会的工作效果，教授委员会对调进来的550名教师实施了跟踪考察，分别对他们的授课能力、为人处事、人格魅力、行为规则、团队精神等一系列方面进行分析评估。调查结果表明，这些教师普遍受到领导、同事和学生的好评。
“每年9亿多的钱都是我们拍板分配的”
与人事委员会类似，2006年深大还成立了一个计财教授委员会来管钱。上学期末，计财委员会的13名委员，花一周时间确定好了今年深大的9个多亿的年度预算方案。委员会的主任孙秀泉教授告诉记者：“这件事要放在过去由一个人拍板定，花一个多月还搞不完。”孙教授介绍，教授委员会拍板前花时间最多的是调研。“这个设备是否需要？是否造成浪费？……你可以到学院去了解，可以到实验室去查看，可以找处长、院长询问……学校赋予了我们这个权力。”
调研完后，教授委员会还要找来每个部门的负责人，一条一条质询：“你报来的钱做什么用？怎么花？”理由不充足的一律否决。
最后，再由教授委员会全体委员无记名投票。只有半数以上通过了才算数。
教授委员会行使否决权是经常有的事情。去年，深大各部门行政经费预算总共报了5000多万元，但委员会经过审议后，只批准了3000多万元。
深大有个下属单位，只有三四个人，去年报了一个预算，仅汽油费一项就高达31万元。教授委员会一刀下去全砍光了。孙秀泉说：“因为行政事业里已经有汽油这一项。我们一定要杜绝多头支出，当好这个把关人。”
计财委员会的教授们就是这样把关的。孙秀泉举了一个例子。他自己所在的电子信息学院第一年要买一套100多万元的大型设备，被教授委员会否决了。第二年，该学院又把这套设备一分为二、“藏”在两个项目里提交给委员会讨论，又被委员会发现并否决。今年，这个院做的计划非常实在，全是必须要用的教学设备，经得起质询，很快就通过了。
“向民主决策、科学决策迈进了一大步”
成立教授委员会，在孙秀泉和王晖看来，是真正实现改革的开始。王晖认为，这是由学者管理切入推动高校向民主管理和科学决策的一个改革探索。孙秀泉则表示：“国内高校目前普遍存在资源过度向权力集中、决策扯皮的现象。成立教授委员会的目的就是要消除这些弊端，并且从最关键的资源分配和人才引进入手。”
王晖告诉记者，提出这一改革思路的，是深大校长章必功。章校长提出成立两个教授委员会，也就是为了让他们负责承担起深大进行新的教学管理体制和机制改革的探索性任务。
孙秀泉告诉记者：“我们每年有决定几亿元钱的资金分配权，但实际上我们却没有一元钱的支配权。一些同事开玩笑说我们是‘三无人员’——无编制、无经费、无报酬。平时还要照常上课教学。真正是名副其实的‘布衣教授’。”
校长章必功也曾多次说：“我们深大有个‘布衣教授委员会’。虽是平民百姓，但两个委员会的教授们权力很大。”
对教授委员会的工作和决定，深大的党委书记和校长都是十分尊重，坚决支持的。深大有个行政处长，认为教授委员会没有达到他们的预算要求，就向校长办公室写了一个报告，校长看了后表态说：“尊重教授委员会的意见。”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教授们管钱行不行？能不能管好？对这种质疑，孙秀泉的回答是：“我们虽然不会写账，但我们知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们知道钱怎样用才能在教学科研上发挥最大作用。这方面我们是内行。”王晖告诉记者，教授委员会已经换了一届委员，每次遴选委员都是很认真的，进入委员会工作的都是那些有公信力、有民主意识、有人格魅力和办事能力的教授。
教授委员会能不能代表学校的整体利益？孙秀泉和王晖两位教授告诉记者：他们建立了一整套避免失误的机制。如计财委员会的工作准则内容包括数据保密、无记名投票表决、回避制度等。孙秀泉反复提到教授委员会开展工作必须遵循的三大原则：独立工作、实事求是、求真务实。“我们计财委员会有 13人，必须有80%的人参加会议才能开；必须由半数以上的人无记名投票，预算方案才能通过。也许你可以打通一两个人的关系，但你不可能打通大多数人的关系。我们从制度和机制上保证了我们的拍板和决策是公正的。”孙秀泉说，“我们是在‘玻璃房子’里办公，一切都很透明。”
深大党委书记江潭瑜在评价这项工作意义和价值时认为：“‘布衣教授’的创新实践，保证了学校重大决策的公开、公正和公平，避免了‘拍脑袋’决策，是向民主决策、科学决策迈进了一大步。”深大校长章必功认为，这是实质性的民主管理形式，体现了高校管理的民主化程度和人财物资源分配的学术主导。
作者：易运文 来源：光明日报 发布时间：20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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