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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佐良凭真诚赢得尊敬

李景端

图为王佐良

今年,是王佐良先生离开我们的第十个年头。在人们的心目中,王先生是一位造诣很深的教育家、散文家和诗歌翻译家,他的这些成就无疑值得尊敬,不过,从我与王佐良交往的切身感受中,觉得他更令人怀念和尊敬的,乃是他待人处世那份难能可贵的真诚。

正统教育,不守成规。1980年春《译林》创刊后不久,我慕名找到王佐良想请他出任编委。起初以为,他出身牛津大学,又长期从事英国古典文学研究,对于《译林》以介绍外国健康的通俗文学为主未必会支持,他坦言,不能以自己的爱好要求别人。“文革”害得许多人都不看书了,多登一些好看的通俗文学,能把人们吸引过来看书,这就了不起。他答应当编委,但有个要求,希望刊物也刊登一些外国诗歌。在后来的办刊实践中,我努力照他的话去做。1986年秋,我突然收到他的一封信,说他虽然不大看足球比赛,但读了《译林》上介绍法国球星普拉蒂尼的人物传记,增加了许多足球知识,文章也有趣,希望多登类似作品。这充分表明他的思想一点也不守旧。

治学严谨,不容浮夸。1987年,我和卞之琳、王佐良等好几位译界学者赴香港出席“当代翻译研讨会”。会上,由于王佐良的英文报告要比卞之琳的中文报告受到更热烈的欢迎,我在会议通讯中写了“王佐良教授所做的主旨报告,获得与会人热烈的欢迎”。他发现后相当严肃地要我更正,他说,卞先生是在大会讲,他只是在分组会上讲;卞先生讲了“五四”以来中国的诗歌翻译,他只是讲近些年部分英诗中译情况,所以做主旨报告的,只能写卞之琳而不能写他。还有一次他告诉我,他著《英国诗史》书稿,压在一家出版社快两年了。我笑说:“您跟他们社长那么熟,打个电话催一下,还怕他不出?”他说:“越是熟人,我越不想靠关系来出书。我的书,全凭它的学术价值。”看他这么自信,我就进言:“把书稿给我看看,好吗?”他爽快回答:“行。但你绝不要碍于我的人情。”后来书稿很快由译林社出版了,还荣获了“全国优秀外国文学图书奖”的一等奖。

不摆架子,自视平凡。上世纪九十年代,我约了梅绍武、屠珍夫妇去清华园王家探望。王佐良住的还是老清华的旧式平房,冬天还靠烧煤炉取暖。我问他怎么还住这种房子,他笑答,北外那边宿舍很紧,他老伴又在清华工作,老房子住惯了就凑合着住吧。在生活上满足于低标准的“凑合”,这正是王佐良身居高位却自视平凡的一种境界。我又回想起,1987年在南京召开全国外国文学学会年会,有一天傍晚,我请王佐良、李赋宁去夫子庙吃小吃。本与司机约好时间来接,哪知因出了交通事故车子被扣。那时南京出租车还很少,我只好带着两位老先生倒了两次车回到饭店。事后那位司机要我带着他去向两位先生“赔罪”。王佐良听后大笑:“这么多人都乘公共汽车,为什么我们乘了你就有罪?我们也是普通人啊!”还有一次在香港,正巧我与王佐良同住一个房间。香港宾馆客房里一般不供应开水,需要的话,要打电话叫人送。可是王佐良常常是自己去热水炉打开水,而且还替我多带一瓶。每到用餐,王佐良找个干净、方便的吃处就行。在那不起眼的小饭馆里,人们想象不到,他就是周游过许多国家、中英文都精通的大学者。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8月18日 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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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20